梁祝：十八里相送
路上空无一人
路上什么也没有
路上除了一个男人就只有一个女人
男人和女人走了十八里地
男人在十八里地里说了千言万语
却也没有把他想说的说出来
女人其实很明白
只是女人不会把男人想说的说出来
男人走了十八里地
一条铺满杨柳的路蜿蜒而下
在尽头的某处，是女人的家
在蜿蜒而下的路的另一个某处
是男人的家
男人不想把话带回自己的家
男人就去看天上飞翔的蝴蝶
天上飞翔的蝴蝶很自在
想飞就飞想停就停
女人看着眼睛就湿了
男人就用纱巾帮女人擦眼泪
——这是男人在很早以前就想做的
只是，那时不知道分别的滋味
女人没有眼泪
男人把女人的眼泪越擦越多
在女人漆黑的眼睛里，
男人看到让他害怕的东西
就像一眼永不枯竭的泉水
男人害怕这些水会冲垮他回家的路
会模糊路的那端
老父老母殷殷盼归的眼睛
于是男人又让女人看天上飞翔的蝴蝶
天上飞翔的蝴蝶
不知道眼泪的滋味
黑色的蝴蝶自头顶飞过
白色的蝴蝶也从头顶上飞过
它们像黄昏里聒噪的鸟群
使女人突然烦躁不安
再转个弯，就到了路的尽头
前面一阵骤风袭来
女人看到自己家中屋顶的炊烟
和在树荫下放牧的兄弟
十八里路终于走完
路的尽头除了一个男人就只有一个女人
杨柳轻轻的摇，夕阳泛着白光
临别时，男人咽了好多次唾沫
终于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说出来
那时蝴蝶翩翩飞舞
20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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